书名:(瓶邪同人)[瓶邪]等待候鸟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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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那个时候,刚刚拜了黑眼镜为师的吴邪,和百年难得赞许一次旁人的张起灵,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自己人生的轨迹会不可避免的和对方纠缠在一起。

    他们同样也没有想过,已经过去了快十年,他们分别了也有十年,两条本应该渐行渐远的直线竟然在十年后的某一个节点同时改变了角度,然后猝不及防地相交。

    不过时至今日,他们也早不是莽撞的高中生,就算是再错愕,也能第一时间收拢惊讶,然后说些大人们之间常讲的冷漠漂亮的客套话。

    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

    吴邪先前的确有点懵,还搞不清状况,被苏万在中间一搅和,多少有了些缓冲的时间。现在也大概回了神,总不至于事态,虽然他一时间仍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于是抽了一张纸巾低头缓缓擦干净眼镜片,顶着头上的灼灼视线——至少装得时从容不迫的。然后他把银边方框眼睛架到鼻梁上,隔着干净透明的镜片重新注视了张起灵一会,客客气气地笑了笑:“真巧,原来我竟然给自己的师弟当了这么久的班任,瞎子从没和我说过。”

    张起灵看着他,他知道吴邪在紧张时通常会做一些小动作分散注意力,比如转笔,比如擦眼镜片。

    这些高中的时候张起灵就注意到了,此刻他默不作声,没有接过吴邪的话。

    其实也是因为他自己同样也很惊讶。

    他本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当吴邪戴好眼镜抬头,用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目光注视他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极强烈的情感,有些话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他终究忍住了。

    他看着吴邪,吴邪脸上曾经有的,令少年苦恼不已的婴儿肥已经褪去,轮廓线条隐隐有了属于男人的棱角,吴邪高中的时候个子还要比自己矮一头,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也已经差不多高了。

    他们都已经变了,张起灵甚至开始怀疑,有些话现在说出来,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男人沉默的思考被吴邪看成了礼貌的拒绝继续沟通的信号,于是他露出了一个无奈又不失礼的微笑:“好吧,苏万,既然你的的家长已经来接你了,就快点准备回家吧。”

    张起灵还在沉思,苏万转过头问道:“老师,你还不走吗?”

    “作业已经批改的差不多,但办公室还有些事情需要善后,我就先走一步,你们走前记得锁好门。”

    说完他耸耸肩,捧着讲台上的一摞练习册准备离开。

    不料他的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扯住。

    吴邪愣了愣,侧头去看抓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

    干净,修长,有力。这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属于一个让吴邪刻骨铭心了十年的男人。

    他抬起头,和张起灵的眼睛对视上。

    张起灵有一双让人很难忘的眼睛,他的眼睛像墨一样黑,又像镜子一样明亮,能映出他眼中所有事物的模样,可又无情反射了所有企图对他有所探求的目光,几乎没有谁能看到他心里。

    张起灵此时一把握住他,本来要说一些别的话,但他不想一见面就提起那些过往旧事,话到嘴边还是变成:“我今天刚回中国,很久没见了,晚上一起去瞎子家吃饭吧?”

    吴邪盯着张起灵的眼睛,却只能看到里面的自己,其余的一概都看不到,他仔细看了好一会,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好啊。”

    ……

    吴邪抱着球,站在高二的班级后门,透过窗子往里瞅了瞅,张起灵正坐在座位埋头自习,黑眼镜的座位上没有人。

    他有些遗憾地轻轻叹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前些日子虽说黑眼镜和张起灵共同把他收为了徒弟,但此时高二已经开始高考前的复习,课程进度很紧,那天之后,他就几乎没在球场上再见过几次这两位师父。

    少年人天然就有无所畏惧的心性,自从他们这支篮球队被以张起灵黑眼镜为首的校篮球队认可之后,篮球队里的队员就一直特别希望能和校篮球队再比一场,篮球和汗水是这个年龄的男生用来证明自己的凭证,球场是他们的舞台。

    还是年轻好。吴邪想。

    “你说什么?”

    他回头,张起灵正看着他,头发向后梳,用发胶固定好,光洁的额头,幽深的目光,深灰色的围巾搭配藏青色的大衣,里面隐隐露出两件套的西服,俨然成功男人的形象。

    哦,原来这不是十年前,他面前的这个张起灵,也不是他记忆里穿着蓝白色校服坐在座位上安静上自习的学长,而自己也不是那个抱着球站在教室后门的傻小子了。

    他们正坐在张起灵的车里,张起灵是司机,吴邪坐在副驾,他刚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一时还有点回不过神。

    张起灵仍皱着眉:“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才不知不觉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没什么。”他笑笑,“我说今天可真冷。”

    张起灵眼神落在他身上的薄外套上,没说什么,抬手把车里的暖风打开。

    吴邪又冲他感激的笑了笑。

    还好张起灵刚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吴邪脸上微微发烧,他偏过头看向窗外,现在其实已经很晚了,他揉了揉胃,觉得有点饿,刚才黑眼镜家的饭桌上,他只吃了几口。

    已经那么久没见了,而且当年确实是发生过一些让人不愉快的故事,时至今日,他们冷不丁坐在一起,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黑眼镜和苏万还算努力缓解气氛,奈何张起灵根本不买账,脸上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而对于吴邪来说,能够再见到张起灵。其实是惊诧大过惊喜的,一顿饭的时间也没让他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也就没什么心情说话。

    何必呢,明明就知道这顿饭会不欢而散,又为什么偏要勉强自己去,吴邪头疼地把头靠在车窗上,又想到,黑眼镜是学校的校董,那么自己当初被招到这所学校教书,又恰好教到苏万的班级,张起灵刚回国就去接苏万,结果看到自己,八成都是这厮搞的鬼吧。

    吴邪轻阖眼睛,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越想越烦。

    等到张起灵偏过头的时候,发现吴邪已经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可能是车里暖风开的太大的原因,吴邪的脸红扑扑的,也许睡得不太舒服,梦里眉头都轻轻皱着。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他,降低了车速,伸出手,犹豫了一会,到底没忍住,轻轻摸了摸吴邪的头发。他到底还是放不下这个人。

    一直开到吴邪说的小区门口,吴邪还没有醒,张起灵没有叫醒他,而是下车点了根烟,他平时不抽烟,身上带的半包时黑眼镜常抽的,不知什么时候随手塞到他的车里,他看见了就拿出来一根,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烟草气味的夜风,又辣又凉,冲进他的肺脏,他一瞬间就清醒了。

    张起灵微靠着车前盖,右手夹着烟,一口一口缓慢地吐息,像是享受一般,把呼吸拖得老长,一支烟他吸了整整二十分钟,直到火星快燃到手指他才扔掉烟头,由于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他的右手已经有些发僵了。

    酒后壮人胆,他不知道吸烟是不是也有一样的功效,但是这一支烟到底给了他缓冲的时间,他终于下定决心,拉开副驾的车门,吴邪还在闭着眼睛,脸红红的,张起灵刚要叫醒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摸了摸他的额头,脸色一沉。

    吴邪发烧了。

    张起灵飞快上了车,掉头开回主道,用车载gps导航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踩住油门车子便窜了出去。他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多出一分懊恼,自己刚才竟然没发现吴邪状况不对,焦急的情绪促使他着不免多踩了几脚油门。

    急刹和突然提速让还在半昏半睡之间的吴邪难受地紧起了眉头,他挣扎着抬起眼皮,偏头看到是张起灵,一时恍恍惚惚地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一时间记忆里的一些片段涌进大脑,他感觉自己还是那个高中时候的愣头青,抱着球傻傻站在高二班级教室的后窗,看着埋头自习的张起灵,普普通通的白色校服,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

    “小哥……”他看着张起灵的侧脸,不自觉喃喃出声。

    张起灵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

    “吴邪。”他轻轻喊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分辨不出的情绪。

    “这是哪啊。”吴邪仍迷迷糊糊的,对张起灵没有了刚见面时那副提防又客气的模样,因为发烧的缘故,带着点鼻音,声调也软软的,张起灵的心被不经意地撩拨了一下。

    “你生病了。”张起灵声调尽力平稳,“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吴邪花了好一会才想明白医院这两个字的含义,突然抖了一下,脸色变白,声音颤颤:“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

    张起灵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马上把车停到路边,凑近捧起吴邪的脸:“吴邪?吴邪你看着我,你怎么了?”

    吴邪还有点懵,但潜意识里对医院这两个字简直怕到了极点,张起灵强硬地扳起他的下巴也并没有让他冷静下来,他目光对上张起灵,眼睛里竟然闪动着些许的泪光,张起灵心头一揪,还没能细想吴邪这激烈的反应,就听吴邪带着十二分委屈地开了口:“小哥,我不想去医院。”

    是看着他说的。

    委屈可怜的表情,雾蒙蒙的眼神,全然依赖的神态彻彻底底砸蒙了张起灵,他一口老血呛在喉头,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好像又回到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吴邪也使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的。

    医院……高中……张起灵想到了什么,目光沉了下去。

    “好,”他面色复杂地答应下来,等到哄着吴邪老实下来后,他看着重新歪在副驾睡得满脸通红的吴邪,叹口气,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谁啊。”那边好久才接起来,语气懒洋洋的,像是刚睡醒。

    张起灵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是谁,直截了当的问他:“吴邪回来这件事,你知道吗?”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怎么了?”

    “他发烧了,不肯去医院,你来一趟吧。”张起灵偏头看了一眼吴邪,想起他刚才激烈的抗拒态度,又说,“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我知道了。”电话那头顿了顿,然后平静道:“给我地址。”

    张起灵刚把吴邪连拖带抱的带回自己家,家里的门铃就被人摁响,张起灵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长相俊秀的男人,手提医药箱,抬起眼皮和张起灵对视,表情平静道:“人呢?”

    张起灵收回目光,侧身让男人进来。

    吴邪在卧室床上躺着,张起灵给他脱了外套,他闭着眼睛,眉头难受地紧皱着,男人提着医药箱打开,带上医用手套熟练地把吴邪翻了个身,扒下了吴邪的裤子,镊子夹起一小块酒精棉给皮肤消毒。

    吴邪迷迷糊糊间被翻成了趴在床上的姿势,呼吸不顺畅,难受地挣了挣,男人已经拿起了针管,缓慢上推,排尽针管里的空气,见吴邪不老实,眼神示意张起灵过来摁住他,嘴里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一会就好了啊,很快的。”

    吴邪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男人三下五除二,拿起兑好药的针管对准吴邪屁股就扎了下去。

    确实很快,吴邪还没感觉到痛一针已经推了进去。打完退烧针,张起灵给他盖好了被子,吴邪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他,嘟囔道:“小哥……”

    张起灵还没反应,旁边的男人手不禁一颤,碰倒了空的药瓶,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吴邪虽然头脑不清楚,也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他看向那个突然间手忙脚乱的男人的身影,觉得无比眼熟,下意识开口:“小花……?”

    男人把脸转向他,英俊的脸庞,明亮的眼睛,嘴唇紧抿,确实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退烧针里有镇定的成分,吴邪本来就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