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穿到这个世界上,转转兜兜,兜兜转转,难道就是要一遍又一遍的让这姓柳的蹂躏吗?上一世只挨了他一顿鞭打,并没有体验过被他那个什么的苦楚,难道这一次要从头到尾体验一遍吗?啊,老天爷啊,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
心中的哀叹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不到最后的时刻,花娇不愿意放弃,不见棺材,她就不想落泪,不到黄河,她就不会心死。
可是她脑袋中嗡嗡直响,竟然想不出任何的办法,却有一种绝望的讽刺涌到了嘴边,她几乎是无法控制的凄艳一笑,就顺嘴说了出来:
“大爷,你生的如此的风流倜傥、英俊威武,偏生家中又有如此泼天的富贵,再加上您还是侯府世子,只怕这世上无论什么样的女子见了您,都是趋之若鹜,巴不得能跟您一度春风吧?”
这话说的柳含泰心中受用极了,嘴边不由得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笑意,说道:“小丫头还挺会说话,没错,就你这模样,在爷见过的女人里,勉强也就算得上中上之姿,今儿爷也不知怎么就瞧着顺眼了,算你有造化。”
花娇又来了一句,“那您肯定不会强迫女人吧?”
“笑话,那个女人不是上赶着往爷身边爬,爷想要个女人,还用得着强迫吗?” 柳含泰哈哈大笑,又想这个丫头倒是挺机灵的,说话还挺有趣。他本来只是想收她做个通房的,现在倒是起了意,想要抬举她做个姨娘。
柳含泰正思量着让她住那个院子好呢,却又听花娇说道:“大爷,奴婢命硬,从小就有算命先生批了我是克夫的命,况且当日我母亲病重之时,小女子还曾在菩萨面前发了誓愿,今生今世决不嫁人,孤老终生。大爷您的好意,奴婢只能是心领了,奴婢若是跟了大爷,不但有违奴婢当日的誓愿,只怕对大爷也有防碍。”
柳含泰一时之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自己竟然掉进这小丫头挖的陷阱里了。只是他堂堂的柳家大爷,又不好在一个小丫头面前食言,只是不由得一下子铁青了脸色,狠狠的瞪了她两眼,冷声说了一句狠话:“爷等着你来求爷受用你的那天,到时候爷可就没这样的好声气儿了。”说完堆着一张寒冰脸,拂袖而去。
出了门,柳含泰快走了几步,吩咐身后紧跟着的亲随柳富子,“去给我查清楚,刚才那个丫头叫什么名儿,是家生的丫头,还是外面买来的。”
柳富子赶紧应了一声,去找山庄的管事去了。
花娇等他走远了,紧绷着的心弦一断,腿一软,噗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这人渣不定憋着什么坏主意呢,今日虽一时被自己的言语逼着,没强拉了自己走,可是他那么无法无天的人,在一个丫环处吃了憋,怎肯善罢干休。
这个世界上富贵者为所欲为,就连表面上的掩饰都没有。自己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无权无势,又怎么能抵抗得了他呢。花娇甚至有些绝望的想,不如自己现在就自尽了,也强过受那恶魔的糟、蹋、蹂、躏,可是人在世上,那个又是不惜命的,不到万不得已,又有谁能对自己下得了狠手?
她不甘心,又一次命丧这个恶魔之手。又怕万一自己死了,会不会又重生回来。
齐大娘回来的时候,只见花娇呆呆的坐在树荫下的土地上,忙将她拉了起来,“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有椅子不坐,却坐在地上,虽说是大夏天的,可这地上也凉。”
花娇挤出了一丝凄凉的笑意:“大娘,这不是天儿热吗,坐地上凉快。”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齐大娘是实心实意的对自己好,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的看待,花娇不想让她替自己担心。
花娇估摸着大概自己陪不了她多长时间了,强掩了自己心中的愁苦,拉了齐大娘的手问道,“大娘今天唱的什么戏,好看吗?”
齐大娘兴奋的给花娇描述起临荷亭的场面来,又像说稀奇事儿似的,说起那些奶奶太太们,还有各位姨娘们的风姿,还有台上的戏多么的热闹好看,末了还跟花娇说:“明儿个我在阁中支应着,你也去看看热闹,年轻人多见识见识才好。”
花娇心不在焉的淡淡应了一声,也无心多说什么,眼看也到中午了,她到下人的厨房中端了两人的饭菜,跟齐大娘一起吃了。
往日两人吃完饭一般都到床上稍微的歪一会儿,可是今天花娇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她在躺在床上,抬头呆呆的看着头顶的青色帐幔,一直等齐大娘睡着了,这才悄悄的开了门,到了外面院子里杏树下。
花娇仰头看了看天空,要是自己可以变成一只鸟儿,藏在这杏树浓密的树冠里,喝风饮露,吃草籽,自由自在的飞翔在晴空的蓝天下,那该多好。可是无情的现实摆在她的面前,逃避也逃避不了。
这一次如果真的被柳含泰收到身边,就算是不会被他打死,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一想起他那庞大的后院,想起他那公用的肮脏不堪的黄瓜,花娇就恶心的相吐。如果落到了这种地步,不被人尊重,不被当人看,而只是一个男人想起来就随意发泄一下兽欲的玩意儿,那活着真还不如死了好。
花娇从树下捡起了一根枯枝,蹲了下来,心烦意乱的在地上划着。她又想倒不如自己跑了算了,可她也知道这里对逃奴的惩罚是很严重的,抓住了被活活打死还是好的。就算是侥幸逃脱,一个没有户帖没有身份的单身女人,只怕在这里也难存活。
花娇越想越没有出路,简直是条条大路都被堵啊。不禁一阵阵的黯然伤神,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呢?长期以来的不安全感,加上这一次的事情,终于让她爆发了出来,她有些抑制不住的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柳含章这一阵子一直是无精打采的,对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趣来。又到了七月暑天,祖母又要带着家中人等到碧瑶山庄去避暑了,往年这个时候他是最高兴的,因为他可以跟着祖母来这里住上一两个月,不用每日呆在书房中对着四书五经,钻研八股文的起承转合。他可以悠闲的在山庄各院的风光中徜徉,还可以到玄清观找师父谈古论今,度过半日浮生。
可是今年的夏日避暑也没能提起柳含章的兴致来,他怕来了这里,触景生情,自己的心会更不安宁,可是他又忍不住不来,所以最终他还是跟了过来。
头几天,他一直陪着祖母和母亲,上午看看戏,下午就在临荷亭瞧瞧荷花,看两眼诗书。不想今日大哥柳含泰也来了,一直在旁边说些市井趣闻,逗得萧老太君哈哈直笑。
柳含章却是心中烦乱,别人高兴的笑脸更衬出了他心中的孤寂与失落。
柳含章与大哥的关系并不好,他们俩并非一母所生,柳含泰的母是当朝宰辅高希圣的长女。而柳含章的母亲却是柳正良后来续娶的填房田氏。田氏的娘家虽也是官宦,官儿却做的不大,与柳大的外祖家没法儿比。柳含泰又比柳含章大了将近十岁,所以哥俩从来不一起厮混。
最主要的还是柳侯爷的差别对待,让他们哥俩有了不同的人生路,他兄弟二人也没法儿一起厮混。柳含泰是嫡出长子,将来是有爵位继承的,所以侯爷对他纵容的很,又怜着他从小就没有母亲,总是随着他的性子,在外面随意的胡闹。
而柳含章是老二,没法得到封爵,所以柳父对他异常的严格,从小就将他拘在书房里读书,想让他从科举入手,以求一个好前程。
其实柳含章对于能不能做官,入不入仕途,并不关心,只是父亲逼着他学,他也就学了。
今日不知为何,见到了大哥,一阵的心烦,午觉也歇不下了,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索性就起来走走。他想着这山庄后面就是施家庄,虽说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可他还是想去村子里转转。即使是找不到,故地重游,也算是聊以慰藉。他又想着,也许那女子真的是花妖也未可知,怕人多了会惊到她,所以连一个随从也不带,自己一个人悄悄的走了出来。
走过望杏阁时,隔着月亮门,见里面浓荫匝地,隐约看着一个女子却有些像那晚的女子,柳含章就信步走了进来。
只见一个身穿翠碧衫儿的丫头蹲在树下,手中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的画来画去,还抽抽噎噎的哭着,她的精神很专注,连他走过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他一时不忍,就想要问问她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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