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思想的火花（四）
“各级贵族组成的军事组织是帝国的支柱和存在的基石，可是说没有这些贵族就没有帝国。往大的方面说，帝国其实就是最大的军事组织，皇帝陛下就是这个组织的最高领主。”
“既然如此，这张战乱中南雷斯帝国至少损失三分之一的贵族，怎么还能说赫尔勒九世从中得到好处。”阿克利佯装询问，心底不以为然，因为凯达这几句话并不新鲜，许多有见识的贵族都曾经说过。
凯达也没在意，继续整理思路，他要把格瑞雷教的东西和自己的思考融合起来。
“帝国内部的等级结构和政治制度大体上和土地分封、主从关系、行政机构等方面的内容结合在一起，实际上带有经济、政治、私人隶属等各个方面的特征，主要表现在领主和封臣之间的主从关系上。”
“没错，领主能够指挥的只有他的直接封臣。‘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阿克利对此原则显然缺乏认同，话语中嘲笑的成分居多。
“您说的没错。帝国成立之初，皇帝陛下把土地分封给公爵、侯爵、伯爵一级的大贵族，他们再往下分封给子爵、男爵级别的贵族，子爵、男爵再往下分给地位最低的普通骑士，上自皇帝陛下，下自一般骑士，形成金字塔似的等级结构，贯穿整个塔身的核心是以土地为主要形式的经济利益分配，而附加在这种利益核心的是层层递进的以服从军役为主要形式的封臣义务。在这样的分封制度下，领地并不是从皇帝陛下一直分到最底层的骑士，而是层层进行，封臣从领主手中领得封地，只对直接给他封地的这个领主负责，而对领主的领主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和义务，与此对应的是，领主对封臣的封臣也没有越级操纵的权力。这也就是您刚才说的‘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这句话的来源。”
阿克利没想到佣兵出身的凯达对贵族权力结构有这样的认识，对他的评价又高上一分，防备也多了一分。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凯达还只是为十几个银德尼拼命的小佣兵，对贵族的认识也止于可以向领地的平民收税，可以穿着华丽的衣服出入只有贵族才能去的场所，拥有鞭打平民的权力等表象的东西。这两年在贵族圈中的经历和格瑞雷不厌其烦的唠叨，他才开始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
“但是最初的这种分封模式正在遭到破获，造成破坏的原因有经济上的，也有人为因素。首先子爵、男爵和骑士不再完全依附公爵、侯爵、伯爵等高级贵族，他们也可以直接从皇帝陛下那里得到土地，成为皇室直属封臣。而高级贵族也会册封许多骑士作为自身的直属封臣，经过上百年的演变，有些高级贵族直属的骑士封臣数量已经超过子爵、男爵等中级贵族，偏远地区尤其如此。而一个贵族从多个领主那里获得封地的现象也多起来，许多封臣已经习惯了为几个领主服军役。但这种行为很难执行的好，如果几个领主同时需要他服军役，他就只能把手下的封臣分开，满足各个领主的要求。如果私战是在这几个领主间进行的，那么这个人的手下们在战场上就成为敌人，因此封臣的忠诚和义务很难落实。有的中级贵族或骑士在多个领主中只选择一个重要的领主作为臣服的首席领主，而从其他领主那里获得土地后，只是象征行的尽些义务，有的干脆就不承担义务，或者说无法承担义务。这就破坏了领主和封臣之间的主从关系，从而动摇了帝国存在的基础。”
“请您继续。”阿克利不知不觉的用上敬称。
“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南雷斯帝国存在，许多国家也都有这样的问题，听说西大陆那些历史悠久的国家尤为严重。以致于国王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军队，于是有的国王就要求所有土地拥有者都要向他宣誓效忠，不仅仅包括他的直属封臣，还包括那些封臣的封臣。”
“那件事情发生在五十多年前，那个国王后来被愤怒的贵族们放逐了。”阿克利知道的也不少。
“他的后继者们仍然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凯尔大人去过西大陆吗？”
“当然没有，我是听一些朋友提到过。”其实全是格瑞雷说的。
“真是遗憾呢！根据那些商人们的说法，西大陆的富庶和繁荣远远超过东大陆，精美绝伦的建筑，优雅的绘画和雕塑，真想有机会去看看。”
“去吧，最好让那个阿克莱特带着你一块去。”凯达恶意的想到。
“你的意思是南雷斯帝国面临同样的问题，赫尔勒九世想向那位国王学习。”阿克利明知故问。
“不仅仅是想，皇帝陛下已经开始行动了。去年阿克莱特逼近帝都的时候，秘密训练的军团暴露出来，相信这支军团是我们的陛下进行革新的第一步。战乱中又册封大批贵族，将许多原本是封臣的封臣变为皇室的直属臣下，尽管进行了补偿，但无可否认，那些高级贵族们在勇敢善战的手下被剥离出去后，实力都受到很大影响。”
“这么说来赫尔勒九世应该感谢阿克莱特？”
“也许是吧！”凯达笑笑，“其实不光是皇帝陛下，就是那些大贵族们，谁又不想加强对封臣的控制。”
听到凯达这句话，阿克利没有出声。
“还没有大人的消息吗？”第一联队的行军营帐中，埃德蒙沉声问道。
“回禀埃德蒙大人，我们的人最后一次见到凯达大人是在魔神山脉脚下，根据那名骑兵带回来的信息，大人和十多个自称铁拳佣兵团佣兵的人进入魔神山脉，沿着亡灵留下的痕迹追踪过去。”传令兵恭敬的回答。
“大人一定会沿途留下标记，为什么不跟着记号走。”约翰已经发狂了。
“回禀约翰大人，科基莫大人带领的搜索部队的确发现了凯达大人留下的标志，他们勇敢的进入魔神山脉，但是没走多远就遇到山崩，失去继续跟踪的线索。”
“科基莫大人怎么样，有多少人受伤？”埃德蒙关切的问道。
“坎帕斯庇佑！山崩发生的时候，科基莫大人带领的部队还在数里之外，并没有人受伤。但是他们的给养已经用完，加上密集的搜索，许多士兵体力不支，已经病倒。科基莫大人在距离出山口两天路程的地方扎下营地，将生病的士兵留在那里，他带着其他人翻过崩塌的山岭继续前进，大人说……”
“说什么？”几个军团异口同声的问。
“科基莫大人说，他身为亲卫队副队长，不能保护在主君身边已经是最大的失职，如果不找到凯达大人，他就决不走出魔神山脉。”
“唉，这个科基莫。”弗兰克叹息着，他和科基莫是多年好友，非常清楚对方的脾气，说的出做的到。
约翰白了弗兰克一眼，心说要不是为了安娜，凯达大人也不会失踪。第一联队中和约翰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
埃德蒙很清楚约翰在想什么，他自己何尝没有这样埋怨。但作为克莱武家族卫队在西北三郡的最高指挥管，埃德蒙清楚肩负的责任。
几天前，阿克莱特的大军终于出现。根据马太传回来的情报，对方一共打着五面军团旗帜，还有数以万记的奴隶和庞大的车队，浩浩荡荡的朝着西北三郡和阿克斯郡之间的地方扑过去。照这样的情形判断，对方是不会再到西北三郡这个穷乡僻壤来了，埃德蒙等人提到喉咙的心放回原来的位置，可还没等他们安心的睡个好觉，情报队的快马又敲开马丁堡的大门，阿克莱特麾下整整一个军团的部队直奔西北三郡而来，行军速度是平时的两倍。
埃德蒙当即命令第一重步兵大队副大队长克里安带领两个中队士兵坚守马丁堡，其余部队沿西北路线，穿过马萨尔克家族临时驻地和奥克瑞伯爵罗斯的领地返回罗伯茨堡，这条路线虽然绕远又不好走，但是可以避免和一个军团的阿克莱特部队迎头相遇，更重要的是方便寻找凯达。
埃德蒙偶尔也会在心底抱怨凯达丢下部队擅自行动的行为，但这种想法让忠直的埃德蒙有些羞愧，非议自己的主君，这是不可饶恕的罪恶啊！愿坎帕斯宽恕！
“埃德蒙，请允许我去寻找凯达大人。”生闷气的约翰越想越担心，请求埃德蒙给他一支部队。
“约翰大人，您言重了，找到凯达大人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您带上本部第一重步兵大队余下的三个中队和第二长矛兵大队出发吧，希望能够尽快得到凯达大人的消息，拜托您啦！”
“埃德蒙大人，这里的事情就托付给您，请保重。”约翰也没多说，立即整顿部队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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