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华城有名的翼空间餐厅此时已经宾客满座,大厅的灯光低调奢华,轻缓的音乐不知从哪里流出,低吟浅唱,在整个大厅流转。
大厅的一角,周耀凯身子微微前倾,满脸是见到故人的兴奋,“慎行,你说,咱们有多少年没见过了!今天真得要好好地喝上几杯!”
“好啊!”坐在他对面的陆慎行爽快地答应。
“慎行,你这些年改变很大啊!”周耀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继续说,“不过,你身艺术家的气质,我喜欢!”
陆慎行没有换衣服,头发也没有怎么打理,一脸络腮胡子,只是换了一副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那双茶色的眼睛,依然漂亮,如同打磨光滑的玉石。整个人就是一粗犷的长得稍微好看的糙汉子。
“学长,别开我玩笑了!今天,令妹都觉得我是假冒的!”陆慎行瞟了一眼周耀琪,无奈地笑了笑。
周耀琪不满地撇了撇嘴,“大叔,谁叫你跟报道上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什么大叔,慎行只比你大四五岁!别瞎叫!”周耀凯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身边的周耀琪一眼。
“三岁一代沟,现在都快两代沟,不是大叔,是什么!”周耀琪丝毫不怕,回瞪了过去。
“哈哈哈……”陆慎行大笑,用手微微掩面,半天,缓过来,“你们感情真好!”
明明是那么娘的动作,陆慎行做起来却一点都不显得,反而自然地浑然一体。
周家兄妹一怔,同时回道,“谁和他(她)感情好啦!”
话一出口,陆慎行又扑哧一笑。
周家兄妹相视一眼,终于不再口舌之争。
“我这妹妹从小就被人宠坏了!慎行,你不要介意!”周耀凯对陆慎行表示抱歉,但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宠溺。
陆慎行自然听出来了,他本来也不介意,豪爽地说,“多大点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是吧,大叔才不介意呢!”周耀琪眯着眼睛,笑起来,对周耀凯扮了一个鬼脸。
“你呀!”周耀凯点了点周耀琪地眉头,又转向陆慎行,认真地说,“慎行,你的改变真的还挺大的!”
“是吗是吗?”周耀琪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眼冒星星,“大叔,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喂,不是吧?原来,你们有基情?”周耀琪惊恐地看着陆慎行和他老哥互相对视、笑而不语。
“你说,你一天到晚,脑袋里在想什么?”好好的怀旧气氛被打破,周耀凯没好气地说。
“现在只要两个男的走在大街上,都会引起别人怀疑,何况,你们刚刚两个人默默对视,笑而不语,简直了,好不好?!”
“你还有理,倒是我们错了,是吧?”
“错了不要紧,只要知错能改,就是好孩纸!”周耀琪像是教师光环加身,一副谆谆教导的模样。
“嘿!你……”周耀凯刚扬起手,周耀琪跑得飞快,窜到对面陆慎行的座位坐下,一脸笑嘻嘻地望着他老哥。
正好,服务员过来上菜,周耀凯瞪了一眼周耀琪,表示不跟她计较。一会,酒菜摆满了餐桌。
周耀凯拿过酒,倒了一杯给陆慎行,接着倒第二杯,“慎行,不好意思,今天没能去给你接机!我自罚三杯,先干为敬!”说完,不等陆慎行反应,就开始喝。
“知道自己重色亲友就好!”
周耀凯刚放下,就听到妹妹周耀琪凉凉地来了这么一句,立时嗔怒,“周耀琪,我还是不是亲哥?!今天能别这么挤兑你老哥我吗?”
周耀琪嘟了一下嘴,安静下来,神色却不以为然。
“我感觉我今天受了一万点的暴击!”陆慎行轻轻一笑,突然开口说。见他们两人不明白,继续调侃,“这年头,只听说情侣秀恩爱的!没想到,居然还有秀兄妹情的!你们说,这是不是欺负我这单身狗!”
周家兄妹哈哈大笑,周耀琪听言还特别凑到陆慎行旁边问,“大叔,你真的是单身狗啊?”
“你知不知道往人伤口上撒盐这句话?”陆慎行反问,见周耀凯往酒杯再次倒酒,说,“学长,我真没觉得有什么,你不必自罚三杯的!”
“我妹说得对,重色亲友!该罚!”周耀凯一口喝了下去,岔口话题,“慎行,你想要有女朋友还不容易,一长排的人等着做你女朋友呢!”
“大叔,这么有魅力?”周耀琪打量了一眼陆慎行,故作不信。
周耀凯将最后一杯酒喝完,接着说,“你不知道啊,当时,在我们社团,多少女孩子喊着要给他生猴子!”
“哪里有这么夸张?”陆慎行夹菜的手一抖,简直被吓到。
“哈哈……”周耀凯大笑,“我就知道,你现在都不信!”
“难道是真的?”周耀琪扑闪着一双八卦亮晶晶的眼睛。
周耀凯却故意不回答,端起桌上的酒杯敬陆慎行,“慎行,我敬你!欢迎你来华城!”
陆慎行端起了杯,周耀琪也端起来,说了一句“欢迎”,三人碰了杯之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对着周耀琪眼巴巴的眼神,周耀凯这才揭晓答案,“当然是真的!那时,只要听说慎行来社团,女社员全都跟着来了!”
说完,随即目光又转向陆慎行,“不过,你那时候一心在摄影上,应该从不知晓吧?”
陆慎行一脸茫然,干笑了一下,证实他的确不知道。
“来来来,慎行,还没恭喜你成为知名的风光摄影大师!”周耀凯继续倒酒,举起酒杯再次敬陆慎行。
“大叔,这个必须恭喜你!”周耀琪也举起酒杯。
陆慎行接受他们的祝酒,三个人一同喝了下去。
“没道理啊,大叔,你这么优秀,按理不可能没有女朋友啊?”周耀琪在一旁,听他们絮絮说往事,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停下筷子,问。
“像我这样,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哪里会有女人愿意跟着我这样受苦呢?”陆慎行一愣,轻描淡写地说。
“怎么会没有?现在能风餐露宿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在拿这个当借口吧?”周耀琪立时反驳,一抬眼,便见陆慎行神情有点奇怪地看着她。
空气突然安静,周耀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有所不妥,张口结舌地解释,“那个,我是说,你总会遇到这样的女人的!缘分,不是最妙不可言的吗?呵呵”
“说起来,缘分这东西还真的是很奇妙。我和我女朋友就是在旅行中偶然遇到,然后发展成为男女朋友的。你也肯定会遇到的!”周耀凯接过妹妹的话,解了她的尴尬。
“但愿吧!”陆慎行语气很淡,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洒,一口喝了下去。
那一刻,周耀琪突然感觉到,这个看似落拓不羁的男人身上流露出几分落日般的哀伤。就好像一座许久没有爆发的活火山突然爆发了一样,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感情突然苏醒、爆发,让她产生一种强烈冲动和渴望——她想成为陪在她身边的那个女人,去抚平他的哀伤。这种情感炽烈得让她感到可怕,她默默地咬着唇,内心既惶惑不安又隐隐兴奋。
周耀凯不动声色地瞟了妹妹周耀琪一眼,心下有几分了然,又暗暗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