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看着周耀琪上了出租车之后，周耀凯和陆慎行勾搭着肩，说说笑笑地拐进附近的一条小巷，随便在一个夜宵摊子坐下，继续喝酒。
“真畅快！”两人一连喝了好几杯之后，周耀凯大叹。
“嫂子不让喝？”陆慎行半眯着眼，稍现醉态。他其实酒量不是特别好，但是故人重逢，开心，醉了也无妨！
“谁说的！我想喝就喝！”周耀凯大嚷，随即声音一点点低下去，“其实，她也不反对我喝酒，只是我不想让她难过而已。”
神情温柔地让人起鸡皮疙瘩，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他女朋友一往情深。
“学长，你这是遇到真爱了！”
“真不真爱，我不知道。只是在遇到她之前，我从未想过和谁结婚，在遇到她之后，我也从未想过以后会娶别人。”说完，周耀凯咧着嘴，傻笑。
“好，学长，敬你和嫂子，祝你们早日喜结连理！”陆慎行大剌剌地举起酒杯。
周耀凯迟疑了一会，皱着眉说，“以后，不要再叫我学长，你要愿意，就叫我一声哥！”
“好，凯哥！”陆慎行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喊道。
周耀凯满意地称好，举起酒杯，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响划过清凉的夜晚，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哦，对了，你的真爱呢？我记得，大学时，你说，你一直在找她，找到了吗？”周耀凯放下酒杯，像是随口那么一问。
陆慎行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眼睛渐渐黯淡了下来，他默默地放下酒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也是，世界这么大……”周耀凯见他那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也不再多说，转而说起大学社团里的事，“我不骗你，以前，真的好多女生喜欢你，报名参加我们社团的女生因此都增加了好多！”
见他还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周耀凯心里暗暗叹他的迟钝，得意洋洋地说，“你不知道吧，每次社团招生，我们就将你的相片和作品拿出来展示！”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段时间，你一到社团，那些女生就围着你要你教他们摄影。”
“嗯。”
“还有很多女生找你，要当你的模特！”
“对。”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副明明倍受瞩目偏偏表现得不在意的样子，才让那些男社员都排挤你？”
“额？”
这般错愕的反应，周耀凯大笑，“果然拉你进社团，有意思！”
十年前，眼前这张笑脸还没有这么成熟，穿着白衬衫，阳光从树缝上漏下来落在他干净的脸上，一身漠然的气息。
在校园林荫树下招生的周耀凯，扬着真诚的笑容，喊住他，“同学，要不要参加摄影社团？”
彼时，陆慎行斜着瞟了他一眼，没有理睬，继续往前走。
“同学，摄影社团是一个很棒的社团，用相机去发现生活中的美、感动与喜悦，将这些瞬间定格下来，让看到的人也能感受到生命的美和喜悦，看到希望。”周耀凯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追了上来。
“不要。”陆慎行很干脆地拒绝。
“同学，摄影社团真心不错，以后女朋友再也不用担心你的拍照技术了！你这等于是解锁了一个受女生亲睐的高大上技能啊！比如说，你们一起去旅行，你不光可以拍下路途迷人的风光，还可以拍下女朋友的倩影——”
陆慎行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转过脸，流露出一丝犹豫，周耀凯心中一喜，忙拉着他往自家社团上一坐，递给他一张报名表，指导着填写，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眼前这个人果然有从商的潜质，当年忽悠起人来，套路还挺足的！
“学…凯哥，我敬你，虽说我是被你忽悠的，但谢谢你拉我进社团！”陆慎行端起酒杯，衷心地说道。
“哪里话，后来，我还不是靠你，忽悠了许多学妹进来！”周耀凯狡黠地嘿嘿一笑。
两人喝完这一杯，周耀凯又给两人满上，“倒是我，要敬你，你连问都没有多问，二话不说从大老远的地方赶来帮我！”
“别介呀，你不是我哥吗？还客气什么！”
“好！”周耀凯二话不说，一杯全喝了。
陆慎行大学毕业后就凭借着一系列的梦幻星空摄影在国内小有名气，三年前更是由于在国际重要的摄影节上斩获特别奖，同时受邀举办个人摄影展，一时名声大噪，各种知名杂志媒体的摄影邀约不断，去年还被媒体评为十大影响力青年。
如此盛名之下，还记得往日情份，二话不说前来帮忙，周耀凯不感动是假的。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目光悠远，“我从小是被我外婆带大的。她一辈子都生活在云浦，从来没有离开过，当然她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对于她来说，云浦就是她的家。”
“小时假，她会在我写完作业后，从身后拿出一颗糖果奖给我；偶尔会在晚上讲鬼故事给我听，呵呵，吓得我半夜睡不着觉。当我摔倒了，她会用她粗糙的手抚摸我的头，告诉我男子汉不要哭，当我想我爸妈时，她会软言安慰。”
“太不爷们了，是不是？”周耀凯回过头，看着陆慎行，见他摇头，继续说，“这座小镇，外婆生活了一辈子，对它充满感情。对我来说，也是，它承载了我太多记忆和情感。所以，得知华城要复活云浦的旅游项目，拍摄旅游风光片时，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将这座外婆生活了一辈子的小镇最美的一面介绍给全世界的游客。可是，我不太擅长这个领域，所以……”
看他有点说不下去，陆慎行动容地说，“哥，你以前跟我说过，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为了谁而摄影很重要。其它的不多说了，我们一起携手拿下这个项目吧！”
“好。”周耀凯也动容地回应。
两人再喝了一会酒，只听得手机微信的声音，陆慎行趴在桌子上，醉眼朦胧地看着周耀凯掏出手机傻笑，拍了他的肩膀，“哥，是嫂子吧！”
周耀凯抬起头，也是醉眼迷离，光一个劲地傻乐，也不答话。
“真好！”陆慎行低声轻叹，眼皮搭下来，声音越来越小，“我好……想她……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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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的软卧车厢里，此时，一片欢声笑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地热闹。
“你呢？为什么要去拉萨？”一张张年轻青春的脸庞翘首期待地看着顾谨言。
火车驶入隧道，灯光忽明忽灭，车窗上的脸也跟着忽隐忽现，顾谨言沉默好一会，才说，“为了实现一个心愿！”
“好浪漫啊！”有人说。
顾谨言弯了弯嘴角，她的笑非常的浅非常的轻，像是随时会陷入一片虚无飘渺当中。
闹完，大家上床睡觉，顾谨言用手机发了一条微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耳朵里全是旷野中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